“她來了嗎？”

看著面前的婢女菲兒，楚清靈一臉端莊的坐在自己的寢宮裏，臉上並沒有絲毫害怕的神色。

“奴婢剛剛聽到了大門被推開的聲音，外面似乎也有一些爭吵，應該是已經來到了。”

菲兒也是極為鎮靜，雖然說自己是楚清靈身邊的婢女，但只要今天過了，她就能夠去楚清靈的身邊。

這一直是他巴不得的事情。

只是沒想到會用這樣的形式來實現，擡頭看了楚清靈一眼，菲兒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心疼，畢竟是自己伺候了多年的主子，就算對自己再不好，也會有一些感情。

“嗯。”

楚清靈點了點頭，將手中的茶端過來，不知為何死到臨頭了，她卻突然變得安靜起來，並沒有那麽害怕了。

她爭了一輩子鬥了一輩子，卻沒想到就是這樣的一個結局，現在也確實累了。

“咚咚咚——”

還沒等她將手中的茶喝上一口，敲門聲就傳了過來，還沒有等到楚清靈說進，付挽寧的面貌，就出現了她的面前。

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條縫，光線從外面透了進來，將微微有些昏暗的屋子照亮，正好照在她剛剛準備喝茶的手上。

楚清靈迎著陽光擡起頭來，一擡頭就看到付挽寧逆著光站著，看不出臉上的神色，但能看得出來，她很細致的打扮過。

“感謝你，在見我最後這一面還這麽認真的打扮，這是對我的尊重。”楚清靈嘴角突然咧開，露出一個笑來。

這一次她是真的很誠意的在對著付挽寧笑，爭鬥了這麽久，沒想到最後還是自己輸了。

“可以單獨和你說幾句話？”

還沒有等到付挽寧和其他人開口，楚清靈就率先說話，並示意自己的婢女下去。

“娘娘，這樣會不會有些危險？”

聞言，確實旁邊周公公先開口，聲音裏有著些許的擔憂，絲毫看不出來她之前對楚清靈的媚笑。

“無礙。”

付挽寧搖了搖頭，已經一年多了，也是時候該有個了結，她對楚清靈也有一定的了解，況且現在的自己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，雖然說腳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，但多多少少能夠保證不會受到傷害。

“娘娘，那我可以留下來嗎？”

靈心一楞，顯然不放心付挽寧單獨留在這個屋子裏。

付挽寧證了下，擡頭看向楚清靈，這個問題，要問她的意見。

“可以。”

明白了付挽寧的意思，楚清靈點了點頭，並沒有過多的為難她，知道靈心是她身邊最貼心的婢女，也沒有阻攔。

其他人很快退去，屋子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。

楚清靈率先開口，竟先是看了靈心一眼，這才扭頭看向付挽寧，“真羨慕你，有對你這麽好的丫鬟，像我到宮裏頭來這麽久了，卻是連一個對我真心的人都沒有遇到。”

付挽寧輕笑，不請自坐在旁邊的椅子上，“姐姐這樣說可就不對了，菲兒呢？她難道對姐姐不是忠心耿耿嗎？”

“可笑，她要是對我忠心耿耿，就不會在這種情況下留我一個人在這個屋子裏。”楚清靈冷笑，對於自己在菲兒心中的地位，他倒是看得很清楚。

付挽寧笑，“可那不是姐姐讓他們出去的嗎？”

“罷了，我叫你來不是想和你說這些的。皇上賜了我三種死法，是後宮當中最常見的三種死法，你說，我用哪一種比較好？”楚清靈看著不遠處的桌子上擺著的三樣東西，眼睛裏不知為何，卻沒有絲毫的恐懼。

也許是經歷過了宗人府，也許是已經看開了這一切。

“毒藥吧，死也能死得幹幹凈凈，還能有尊嚴一些。”付挽寧隨著她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東西，以前只以為這些東西會在電視劇中出現，現在卻是真真切切的出現了自己面前。

她突然開始能夠理解，面對一個自己巴不得要死的人，就要在自己的面前即將死去，那種感覺是多麽的難言說。

“我死後，記得讓他們替我穿戴好，不要讓他們再給我換衣服，我就穿這一身。”

楚清靈低下頭來，將自己身上的褶皺撫平，眼神中帶了一股溫柔，“這身衣服是我第一次見皇上的時候穿的，穿著這件衣服死去，在他的旨意中死去，也算是冥冥中的一種緣分吧。”

“其實你又何必這樣？”付挽寧輕笑，實在是不懂後宮中的女人，為何會將自己看得這麽卑微，為了一個男人，簡直要把自己給折磨死。

良久，楚清靈才淡淡開口，“我愛他。”

說完，又似乎覺得很好笑一般，笑了，“是不是覺得就像一個笑話一樣，愛上了一個根本不可能會愛上自己的人？其實你知道吧，當初我的那個孩子，就是皇上親自下令弄死的。”

“嗯。”

點點頭，當年事情的真相，付挽寧早就已經猜到，只是從來沒有告訴她。當時的她只覺得百醇那樣做是理所應當，卻從來沒有想過對於楚清靈來說，對一個女人而言，是多麽大的殘忍。

“我那麽愛他，他卻連給他生一個孩子的資格都不給我。”

楚清靈依舊笑著，聲音裏帶著低低的嘲諷，笑著笑著卻突然吸了吸鼻子，似乎要哭，卻又被她強忍了下去，“在許久許久以前，在皇上，還沒有愛上你以前，我一直以為這個後宮中的皇後之位一定是我的。雲妃雖然受皇上的寵愛，卻不過出生低微，就連一個貴妃的位置也得不到，可我不一樣，我有著戰功赫赫的哥哥，又有著皇上的寵愛。”

“曾經我真的以為他是愛過我的，直到他下令處死我的那一刻，我才明白以前的我是太天真了，就算沒有你，我也遲早會死的。”楚清靈還是笑著，眼眶中的淚花已經閃爍，都快要掉了下來。

“因為就算沒有我，你那戰功赫赫的哥哥也會被他盯上，不管有沒有我，你都永遠不可能會得到他真正的愛。畢竟功高震主，這是每一個九五至尊的忌憚。”

付挽寧替她說出來沒說完的話，聲色淡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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